以下幾點疑問提出來,可以的話希望能得到些解答,以釐清是我想錯了,還是真的怪怪的。
一.蘇格拉底(以下通稱蘇)強調希望眾人能跟哲學家學習,有所成長,一起共建城邦的至善生活,這是他的目標。在428D開始道出了國家必不可少的四要素(智慧、勇敢、節制、正義),其中,他對於正義觀感是「做自己的事這條原則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正義」(433B)「正義就是做自己份內的事,和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434A),意思是每個人各司其職、分工合作。但我認為,在強調以上這種正義觀的同時,就是會使得人民彼此間的差異性擴大,求異不求同,這跟蘇原本的目標(姑且說是希望人民有哲學家的思維,不愚或改善不知自己之無知的狀況)是相違背的,因為站在我的角度去想,我若跟你同等才智,我便沒有必要去服從你或聽從你的想法,當大家都同樣聰明時,每個人又各司其職,不就是不太可能分工合作了嗎?頂多只是各取所求。這樣一來,城邦至善生活的目標與蘇所提出的手段之一(正義)就是相悖的兩件事情,奇怪的是,他所提出的手段(正義)這個想法是由他追求的目標(城邦至善生活)而產出,兩者卻相悖。再者,第五卷中的一段對話「如果處在同一城邦中的居民對於同樣的事情有各自不同的感情,有不同的哀樂,那麼這種情感的個體化不就會瓦解城邦的團結嗎?」格老孔:「當然。」(462B-C)顯示了蘇思維的一個奇怪過程,如圖:
二.蘇於415B提出四類金屬的神話,將靈魂分為三種階級:
(1)理性-黃金-統治者
(2)激情-白銀-輔助者ex:公民與戰士
(3)欲望-銅鐵-低層級ex:工匠與農夫
試問,蘇將哲學家定位在哪一層級呢?在此,只有統治者屬於第一層級,但依蘇之言,哲學家是理性的,應屬第一層級,但同時卻又不是統治者;還是應該這樣理解,靈魂的分類是無意義的,因為沒有人可以真正了解所有人的靈魂並把它做分類,畢竟連蘇都自己承認自己並不比其他人有多少智慧,唯一較優的地方唯獨在知曉自己的無知(申辯編)。
三.對於四要素中的「勇敢」,看了文本後,我把它做這樣的理解:「挑選衛士、進行音樂教育和身體訓練......我們努力所要達到的唯一目標就是要他們信服和接受我們的法律,就好像給羊毛染色......」(430B),也就是有點像第一卷中塞拉西馬柯的觀點:「正義就是已經建立起來的政府的利益」(339A),我也可以說「勇敢就是已經建立起來的、必須服從的法律」,簡言之,勇敢就是服從法律,或是聽從大眾的觀點(因為法律是大眾所信服的)。採這種解釋面向來看,蘇於425D-426A所傳達的想法「花太多時間在修法,處處立法是不健康的,法律無法做到理想城邦這目標,只能救濟微不足道的小事」豈不是自打嘴巴?因其於430B所呈現的觀點(如上述)是基於國家四要素之一的「勇敢」而論,而這四要素的建構原因歸於至善城邦的目標,如此一來,兩者相悖。既說勇敢是服從法律,又說法律沒什麼用,那勇敢便是沒有用處的,對至善城邦的目標也毫無用處,一切論點皆歸於無用。
四.如果讓人民有所成長是蘇的目標,其是否想過人民成長之後的問題?我的意思是,當大家都有很高的智慧時,也就會發生如第一段所陳述的情況,每個人都對自己充滿自信,評論事物也能說得頭頭是道,每個人便都有發表意見的能力與自由,則儘管意見不同,也無法做出評論,因為自由使得每個人的說法無從評論,造成一種說話的禁忌,你說的對我說的也對,至此我無法反駁或做出評論,也就使得人民成長這件事變得立意良好但成效不彰。
五.最後,陳述一下我對讀文本這件事的想法。
我自己在讀時,我認為不重要的就一概不理,卻因此忽略了一些可能對別人來說很重要的事,可以說我既看到了全部卻又只看到了部分,有點像是479E所表達的情況:「他們對各種事物都擁有見解,但他們對他們自己擁有見解的那些事物實際上一無所知。」所以說我只是個愛意見者而非愛智者,但這才是我,我覺得意見不合的目的不是要一方最後接受另一方的觀點,而是從中瞭解彼此有多麼不同。所以雖然越讀越討厭蘇,但是也讓我了解我跟這位大叔有多麼不同。
一、全民認識且接受一差序格局是蘇格拉底論說的目的,人們若無法接受所歸屬的等第,自然會發生您所描述的不安。若優秀之人得以掌權,其優秀必定體現於治理之優良和和諧,使人們各依天性,各安其位。若優秀之人無法合作,便難稱為優秀,如同資質較差之人無法服從優秀之人的治理,城邦或任何形式的共同體皆難以圓滿。這裡的關鍵是蘇格拉底要造就的差序格局及全民應具備的起碼政治知識。
回覆刪除二、哲學家國王一詞已經回答您的問題,無知之知即人之智慧的極致,屬哲學家的專有才能。正是清楚認識靈魂狀態,才得區別人之等第和人無知於自己的無知,哲學家屬第一等第,應無疑義。
三、蘇格拉底所的法律實有二義:因事而起的建制(今之立法與成文法,蘇甚為鄙視)及正確價值轉化為長久之公序良俗。
四、不同等第的人民自有不同的成長界線,您指出「每個人都有很高的智慧、充滿自信」,在差序格局之下,反而是失序和不正義的徵象,不是蘇格拉底的期待。